技術發展推動了全球的科技革命和娛樂生活方式革新,為遊戲帶來更豐富的場景和可能性。
最近,騰訊公司高級副總裁馬曉軼分享了他對遊戲的理解和未來展望。馬曉軼最早接觸電子遊戲是在80年代初,40年過去,作為遊戲行業變化的親歷者,他認為如今的遊戲不僅是一種娛樂方式,還驅動了人工智能 (artificial intelligence,簡稱AI) 等新興技術的進步,更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相互連接的方式。我們今天在遊戲中的技術探索,將有助於塑造未來的世界。
Q: 在您眼中,遊戲是什麼?
A: 在我看來,遊戲一直以不同的形態存在於人類歷史活動當中,並且這些活動幫助塑造了我們的社會。進入電子遊戲時代,它扮演了更加重要的角色,因為在技術的驅動下,遊戲的可能性在不斷拓展。它成為一種新的創作表達方式,一種文化與社交的載體,更是一種連接虛擬與現實的重要途徑。所以我們不能用狹義的眼光來看待今天的遊戲,而要把它看成一個被技術所驅動而不斷進化的「超級數字場景」。未來的遊戲一定遠超越今天人類的想像,它將為我們的生活創造更豐富的價值與可能性。
此外,遊戲也助推技術的進步,它提供了一個途徑,讓技術融入普通人的生活,這為新技術普及,開啟了廣闊的市場空間。以第一次工業革命為例,人們對衣物的需求,促進了紡織業的技術升級,逐漸拉開了工業革命的序幕。今天,遊戲行業在資訊產業中扮演了同樣的角色,是驅動AI等新興技術進步的重要動能。AI硬件公司輝達 (NVIDIA) 最早是為支持遊戲的3D能力而建立的,如今它已是推動AI發展最重要的動力之一。
可以說,我們今天在遊戲領域的很多探索,可以塑造我們未來的科技世界。
Q: 您認為遊戲的邊界和拓展空間在哪裡?
A: 隨著技術的高速發展,我認為遊戲的可能性會越來越多,邊界也越來越拓展出去。它不僅帶來娛樂生活方式的革新,也在很多方面都迸發出超乎想像的能量。去年疫情期間,超過1200萬人在遊戲中共同參加一場網上演唱會;而電競,作為一種由遊戲衍生的新興產業,在今天已經創造出超過千億的產值。以往大家難以想像會在遊戲中發生的場景,如今已經實現了。我認為未來會有更多這樣的場景被創造出來。
雖然現在遊戲行業發展速度快、規模大,我們依然處於行業的早期。得益於第二次工業革命中電力的引入,電影和電視行業逐漸興起。與之相比,誕生於80年代的電子遊戲,到現在最多相當於1930年的荷里活,遊戲行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
相較上一次工業革命,資訊科技的發展速度更快,其規模、廣度與深度也更大,因此它能給遊戲帶來的想像和拓展空間,也幾乎是無限的。
Q: 最近騰訊遊戲提出了「超級數字場景」的概念,能否請您解讀它的含義?
A: 「超級數字場景」是我們對遊戲本質的一個認識。
首先,遊戲是由技術驅動的,如果沒有網絡的發展,就沒有我們今天的網遊;如果沒有3D技術,就沒有我們今天看到的這些FPS (第一人稱射擊遊戲),TPS (第三人稱射擊遊戲) 等遊戲品類。電腦革命還在繼續,未來還有很多新的技術發展,塑造新的遊戲形態。
第二,我們對遊戲本身要有一些想像力。以前拿滑鼠、鍵盤或者手柄玩遊戲,後來有VR(虛擬實境)和AR(擴增實境),將來可能有更多的操作模式,遊戲也可以擴展更多的應用範圍,大家要用更開放和動態的眼光去看它的可能性。我們希望通過「超級數字場景」跟行業一起打破很多認識上的慣性和局限,找到契合未來的更多可能。
第三,之所以「超級」,因為遊戲提供了更廣泛的人與社會的連接方式,並能夠創造現實的意義和價值。有很多遊戲內容已經落到了現實的場景當中,電競是最明顯的例子,它是一個遊戲衍生到現實世界中的數字體育場景。可以看到遊戲與現實的交互是越來越頻繁的,這些都是符合「超級數字場景」最重要的幾個特徵。
我們希望有這樣一個超級場景,通過不斷的技術驅動,去連接現實的世界,連接更多的人、想法和興趣,激發更多的可能性。這也是騰訊遊戲的使命,希望我們的努力能夠讓更多人體會到遊戲的樂趣。
Q: 超級數字場景中一定有豐富的內容,對騰訊遊戲而言,這大概是哪些領域的內容?這些內容之間是怎麼融合的?
A: 遊戲讓大家有更多的想像空間。我們會創建很多關於科幻、未來這些並非日常生活中能接觸到的場景;也能把現實世界模擬到遊戲當中。比如《王者榮耀》與敦煌、越劇的合作,是在遊戲中融入中國傳統文化。
我們把敦煌的壁畫做成了《王者榮耀》的皮膚。一年大概有200萬人去參觀敦煌,但在遊戲裡,差不多有四千萬人穿戴了「飛天」的皮膚。
還有越劇。傳統戲劇的受眾越來越少,線下越劇團可能每年的觀眾只有幾萬人。我們和越劇藝術家合作了一個「梁祝」的皮膚,人物形象、聲音、動作等所有設定都源自越劇,有將近有8000萬人穿了這個皮膚。
其次,玩家能夠在遊戲世界中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。比如,我們為模擬視障人士生活體驗而開發的遊戲 —《見》,讓人們體驗到現實生活中從未接觸過的場景,提升對於這一特殊人群的同理心。
正是這些不同場景和角色的引入,讓我們真正意識到遊戲的可塑性和可拓展性有多大。未來,隨著技術越來越強,遊戲的場景越來越擬真、開放度越來越大,而製作門檻越來越低,我相信遊戲與文學、戲劇等藝術會有更多的結合。
Q: 現在關於AI和遊戲的討論非常熱烈,您如何看待AI與遊戲之間的關係?
A: 一方面,遊戲的特點之一在於它有規則且模擬現實,對現在深度學習的AI而言,這是最容易讓它發揮的世界。我們將AI技術用在了《王者榮耀》的研究上,現在已經達到電競選手的水準。
AI可以在遊戲中模擬人的行為,甚至可以與人匹敵,這能讓遊戲的對抗性做得更好。我們也已嘗試,將遊戲中驗證的AI技術,為汽車廠商構建模擬仿真環境,來提升自動駕駛的測試效率和安全性。當AI在複雜的遊戲環境中,學會即時感知、分析、決策及行動,就可能在多變、複雜的真實環境中發揮更大作用。
另一方面,AI還可以幫助我們開發遊戲。遊戲的世界要做得足夠真實和豐富,就需要包含大量的內容。這些內容的開發和世界的構建,其實可以由AI來完成。
Q: 騰訊遊戲的願景是什麼?你們是如何實現它的?
A: 2019年,我們提出「Spark More! 去發現,無限可能」的品牌理念,隨著科技的進一步發展,我們希望遊戲釋放它作為「超級數字場景」的能力,與現實世界更緊密地連接,也為更多人激發出興趣與可能性。
說到這裡,不得不提及遊戲對青少年創造力的激發。我們有一個合作項目羅布樂思,它是一款專門針對青少年的產品,既提供遊戲,也提供創作遊戲的工具。
它的工具門檻很低,十幾歲的小朋友就可以使用。其中最成功的遊戲一年大概可以賺幾百萬美元,團隊由一群未成年的孩子組成,他們像公司一樣運作。我覺得這幾乎比任何商學院的教育都好,因為這類遊戲把能力賦予給更多人,讓他們通過各種以往想像不到的遊戲實踐,來幫助真實的人生。
我認為現在的世界是高度專業化的,需要人們非常深入地去研究感興趣的東西,這就意味著要終身學習。而遊戲能夠幫助青少年通過有樂趣的探索,樹立長遠的志向。隨著技術的進步,越來越多的人會轉移到電子化的場景中,怎麼更好地引導青少年,給他們創造更好的條件,是更應該討論的問題。
Q: 騰訊深耕遊戲多年,作為遊戲行業的研發者與發行者,未來您對騰訊遊戲有什麼期望?
A: 騰訊遊戲如今是世界領先的遊戲平台之一,所以我們有以下幾個責任:
第一,希望能夠幫助行業探索未來的可能性,尋找行業未來的發展路徑。
第二,我們要與新的技術和更深的藝術結合,做出更好的產品,這是作為一名遊戲開發者最希望做到的。
第三,遊戲是一個新生事物,當越來越多人參與到遊戲當中,我們需要和整個社會溝通,要把遊戲和社會、和人之間的問題探索清楚。
最後,因為遊戲的各種可能性,它應該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,比如,我們與教育界探討,如何運用遊戲和科技,來推動教育的創新。我覺得這都是我們作為行業領先企業應該去做的事情。
Q: 再過20年,您希望別人怎麼看待遊戲行業?怎麼看待騰訊遊戲?
A: 大家會越來越認識到,遊戲是一個技術驅動的產業。未來20年,我相信VR、AR、AI等新興技術都將大範圍地應用到遊戲中,並很大程度改變遊戲體驗。
我希望未來能有更多、更好的作品,因為做出被玩家珍惜的好遊戲,是對遊戲企業最好的定義。